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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实故事台为了美丽,我开始催吐减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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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曾经告诉我,我从小就是小区同龄人里面最重的。刚出生时,我有7斤8两,护士抱着我,说我重得活像个秤砣,隔壁病房刚出生的男孩,也只有5斤多。

小时候,我把这些话全当成了夸赞。幼儿园的午饭,我从来不像其他孩子只能吃小半碗,我总是用小勺子拼命把米饭塞进嘴里,然后又去添饭,就为了能听到幼儿园的老师说:“雯雯又是吃得最快最多的,真棒。

”那时我穿粉红色的小棉衣和棉裤,头上戴着小棉衣后面连着的帽子,从照片上看,我的脸又圆又鼓,但在当时,大人们也只会说我“肉嘟嘟的很可爱”。

年,我上了初三,一切都变了。我的肚子里像是长了两个胃,一日三餐的食物根本没办法同时填饱它们,于是我开始不停地吃东西:早餐是一份瘦肉粥和两份小笼包、午餐是加了煎蛋和猪蹄的三两米粉,晚餐妈妈炖的鸡汤我能喝个精光,不仅如此,我还给自己加了餐,比如超市里的巧克力、薯片,路边炸得金黄焦亮的葱油饼。很快,我就像点了火的热气球,一下就鼓胀起来。

虽然我的体重一直飙升,但在我心里,自己仍是小时候那个小女孩,我的头发还是梳得整齐漂亮,人们还是会夸我可爱。但高二那年冬天,为了在晚自习时不至于被冻得发抖,我把棉衣穿上,再在外面套了校服,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年前妈妈给我买的厚牛仔裤。它变紧了,我好不容易穿上去,还因为牛仔裤能显身材而在心里沾沾自喜。

路上,我遇到妈妈同事的女儿田甜。田甜长相真的很甜,她发育得比我早,那会儿已经高出我半个头,那件白色外套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好看。我注意到她时不时瞟向我的大腿,便主动提起:“我今天这条牛仔裤有点紧,看得出来吗?”“何止看得出来,”她用一种叹为观止的语气:“紧得肉都快要爆出来了。”

进到教室,我赶紧坐在位置上,生怕一站起来就被别人看到大腿。而同桌见我不说话,便这么和我打开话题:“你今天穿得挺厚的啊。”“是啊,有没有显得很肥?”我小心翼翼地问,她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,说:“嗯,确实肥得像个熊一样。”

那晚,我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体重:1米5的身高,却有斤。脑海里,过去那个被夸肉嘟嘟可爱的我,突然就裂成了两半。

到了大学,我的个子长高了,但还是很胖。那时我看《瘦身男女》,郑秀文演的mini因为太胖,连上吊自杀都把垫脚的椅子踩塌。虽然她很胖,但她仍有美丽的面孔,而我害怕自己又肥又丑,终于下决心减肥。

最开始,我只想通过节食把体重减下来。我把加餐全都去掉,早餐减到一杯燕麦片,中午不吃饭,晚上只啃一个胡萝卜和苹果,加上每天两圈球场慢跑,如此坚持半个月只减了5斤,而这5斤在和朋友的聚会中便又轻而易举地反弹回来。

长期的节食让我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,尤其早上醒来时,我常会饿得绵软无力,脑子里只想着吃的东西。我躺在床上,稍微一呼吸就能闻到舍友从食堂买回来的肉包子的香味,但哪怕肚子已经咕咕响,我还是控制住自己,不吃任何东西。但有一次,舍友金莲的弟弟过生日,她把剩下一大半的蛋糕从家里带来了,不由分说地塞一块到我的手里,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吃了这个会变胖,就已经把它全部吃掉了。当口感绵密的蛋糕顺着喉咙滑进肚子,我几乎感动得要落泪。

这种由食物带来的久违的幸福感像海浪一样,将我的理智冲到了脑海边缘。我拿起饭卡冲到美食街,把这段时间自己想吃的东西都买了下来,瓦罐鸡腿、奶茶、凉皮、酱香饼……我提着它们跑到食堂,虽然心里一直想着,我要好好减肥,饿说明正在瘦,不能吃,但我马上撕开了纸袋,赤手拿出一个油亮的鸡腿。

很久没闻到这种混合了各种香料的味道,我忍不住大口撕咬着,甚至没怎么咀嚼就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。可能不到1分钟,我吃完了两个大鸡腿。接着我把手指放在嘴里嘬一嘬,左手飞快拿过奶茶大口吮吸,并吸起里面的珍珠大嚼特嚼。

我觉得更饿了,于是又把酱香饼拿起来,虽然它已经黏糊糊的,但我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。

夜晚,食堂里空无一人,我独自坐在一盏黄灯下,像个怪物一样把头埋在食物里,直到薯片香脆的声音在嘴里牵动耳膜,我才清醒过来。

“我在干什么?”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狼藉,心里绝望地计算它们的卡路里。“完蛋了。”我想,肚子上的肥肉还在,我忍不住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
虽然暴食之后,我会用连续几天的绝食弥补心里的罪恶感,但类似的情况后来还是会时不时发生。

闻芝容是我的一个舍友,她在我们班,甚至整个系都很出名。她从小学习小提琴,曾代表我们专业参加系里组织的才艺比赛,她还自费学习金融学的课程。闻芝容和我一样都是1米6的身高,但她才80多斤,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体育系男友。没人觉得闻芝容有什么问题,但她却帮我打开了催吐新世界的大门。

大一的暑假,宿舍的同学大都回家了,只有我和闻芝容因为兼职而申请住校。那天晚上,我回到宿舍时已经九点过半,宿舍亮着灯,闻芝容却不在里面。我以为她又出去约会了,未曾多想,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向洗澡房,却听到里面穿来阵阵呕吐的声音。

因为呕吐的声音太过痛苦,我忍不住敲门:“怎么了这是,你还好吗?”里面安静了片刻,而后传来冲水的声音,门一开,闻芝容虚弱地走了出来。

“你怎么吐了,食物中毒了吗?”我扶住她的手走回宿舍,她也实话告诉我,今晚和男友的朋友见面,她多得吃了一些,所以需要处理一下。这时我才知道,闻芝容已经采用这样的方式好几年了,并成功减重不少。

闻芝容告诉我,过去她也是个微胖的小姑娘,初中时因为身体发育才突然胖了起来。当时小提琴兴趣班里的小姐姐每个都纤细苗条,她害怕受人嘲笑,从高中就开始吃素、吃泻药,控制体重,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肉,“我喜欢饥饿的感觉。”她说。

“但你已经很瘦了。”我看着她松垮垮的T恤说道,但她似乎不想和我纠结这个话题,扶着自己的肚子安心地说:“吐出来就舒服多了,如果你吃得太多了,也可以试试这个。”我在减肥的事全宿舍都知道,但我看着她苍白的脸,摇了摇头。

拒绝了闻芝容的建议,饥饿却还在困扰着我。我对自己厌恶到了极点,只穿得上大号的棉布裤子和条纹T恤衫,心里又割舍不下和朋友出去聚会的机会。于是,大二的时候,我尝试了催吐,这给我带来了全新的体验。

那次,我因为受不了饥饿再次暴食不已,清醒过来时,我觉得食物正在我的肚子里慢慢转化成体重,自己必须把它们吐出来。

健康、骨气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,我跑到食堂肮脏的厕所里蹲在便池旁,用力咬紧牙关。这是我小时候就知道的办法,如果牙关咬得太用力人就会有呕吐的反射。但这次似乎没什么用,我吐了几次都只有气体跑出来,于是我把手指伸进嘴里,触摸到里面的食管……终于让胃像倒扣的桶一样,把里面的食物倒了出来。

直到我觉得清空得差不多了,才停下这个举动。虽然恶心的感觉还没消退,眼泪也不断淌下来,背上也汗水直流,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清空的快感:你可能忍不住吃东西,但你有了阻止食物变成脂肪和体重的办法。

我漱去嘴里酸溜溜的味道,并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。

为了减肥,我还是控制着自己的饮食,一旦吃得多了,我就把它们吐出来。催吐的办法也缓解了我许多压力,虽然我还是觉得自己很胖。大四的冬天,朋友说:“你不用再减肥了吧,”她摸了一下我的肚子:“你的肚子都平了。”我毫不相信,我用手掐掐自己的胳膊:“你看,还是很多肉。”妈妈也为我体重突然降下来而感到奇怪,她问我:“你怎么突然瘦了,脸也小了一圈,你是不是吃减肥药了?”我讳莫如深。

久而久之,我很少再暴饮暴食,反而渐渐习惯了饥饿。节食的虚弱感让我觉得自己正在变瘦,哪怕一整天只喝水我也从中得到满足。长期的折腾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影响,比如我的胃经常时不时就疼起来,饿的时候疼,吃得多了也疼;我会经常想要去小便;我的嘴巴里总有酸溜溜的味道;如果我快速从地上站起来,或者参加学校的跑步测试,我就会头晕,甚至头痛恶心。我的皮肤状态也没有以前好了,一点光泽也没有,头发也掉得很多。

拍毕业照的时候,我听到了那段时间以来最多的赞美。很多同学都注意到我瘦了,他们说:“阿雯,你现在穿最小码都会觉得松了吧?”“你真的瘦了好多。”也有人问我是不是生病了。当时的我,丝毫不相信他们说我瘦了的话,毕竟我看到自己的腿上还是堆满了肉。我把自己的一系列不良反应,包括肚子疼、头晕,都归结为肥胖给我带来的影响,我还要更瘦才行。

那天,我迫切地想见到闻芝容,问问她在催吐的时候是否也遇到和我类似的情况,但被告知她休学了。

毕业以后一段时间,我过去的衣服都穿不上了,只能买最小号的衣服,身体的虚弱让我迫切地寻找起闻芝容来,想看看她的近况。最后是大学班主任告诉了我,她说闻芝容得了厌食症,是父母为她办理的休学。

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闻芝容。她家住在市里的一个老街区,街道两旁种满了树,正值中午,小区里时不时传来高压锅窸窸窣窣的声音。我去看望闻芝容,她的妈妈很高兴,把房间打开让我进去又转身回到厨房忙活。

房间的书桌前坐着一个人,骨架很小,我轻轻地试探了一声“闻芝容”,她应声回头,看到是我便笑了起来:“你怎么来了?”“毕业那天你没来,我就想来看看你。”但此刻我看着她,心底难掩惊讶。

闻芝容已经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。她的头发枯黄而稀疏,皮肤干瘪没有光泽,脸颊是凹进去的,还有她的四肢,小腿上几乎看不到肉,像易折的棍子。“你怎么这么瘦了……”我想起过去在舞台上表演小提琴的闻芝容,忍不住鼻酸。“医生说我得了厌食症,我正在治疗。”她蜷缩在椅子上,背上的脊椎骨突出来的形状,让人十分担忧。

闻芝容告诉我,她的身体状况从大四开始变得极为糟糕。首先是胃出了毛病,她因为胃疼和肠道炎,已经入院多次;其次嗓子也因为呕吐变得沙哑,再难以恢复到和外貌相符的甜美声线。最要紧的是她已经晕厥了多次,连基本的跑跳都承受不了,就连月经都时来时不来。

“我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很胖,医生给我定了一个体重目标,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胖死我,不过我还是要这么做。我的身体太差了。”她把头靠在胸前低声说。就在半年前,60多斤的闻芝容和表姐一起去公园,她的侄女还在学步,踩在学步车上左右摇摆,一不留神从学步车里摔了出来。表姐赶紧跑过去将侄女抱起来,而闻芝容刚跑了两步脚就软了,那天,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学步车跟在表姐后面。

“我不想变得无能,”她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:“我不想一个孩子对着我哭,我却连跑过去的力气都没有。”

于是她开始谨遵医嘱吃药,接受心理治疗,也开始按时吃饭,她现在70斤,目标是90斤。“你别再减肥了,”闻芝容对我说:“你现在很瘦,如果气色好起来,就很好看了。”

从闻芝容家回来,我站上了体重秤。虽然几年来我称过许多次,但这次最正式而努力客观。从高中起我的身高就停在1米6没再变过,但现在我的体重已经不是斤了,而是86斤。我不知道那些肉掉到哪去了,感觉手上腿上还是堆着肉,我仍忍不住想要变得很瘦,至少再瘦一点,但我不愿意生病。

我把饮食计划又重新调整过来,强迫自己开始一日三餐。那都是些低卡路里的食物,改变的最初我还很担心自己会回到初中的状态,但我还是把定量的食物送到嘴里。这样一来,我的食欲慢慢正常起来,饥饿的问题也好了很多,因为不用把肚子饿到疯狂的程度,所以也再没有出现暴食的情况,我的体重最后停在了90多斤。

许多从外表看不出来的东西或许再也无法弥补,比如我落下的胃病,但我终究不用从大病一场中来获得这些经验。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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